先前在台灣角川舉辦的百人試閱活動你有參加嗎?
如果來不及參加的話可千萬別錯過今天的《無用神力兄弟會》開書文喔!
故事劇情想詳細了解,可以看一下巴哈報導:《無用神力兄弟會》
就讓我們直接來看看開書照片+試閱文~
★開書照片
《無用神力兄弟會》作者是鑽石咖啡鴨,插畫是由炎鈴繪製~
從書腰大概就可以窺知劇情~就是當你成為了超能力者...但獲得的能力讓你哭笑不得,
會發生什麼事情呢QQ
這次新書首刷都有附贈書卡~很喜歡炎鈴大大的圖^^
會貼這張...絕對是因為我愛現XDDD之後我們可以來出個集卡冊~我們家的小卡都印的超級美的>"<
這次作品很特別的地方,是有附上漫畫的部分,添加很多趣味~
誰說超能力者好當?聽得懂貓語的人就會被貓當成奴隸!
不過好像會很開心的感覺....(((ㄟ
這是漫畫的部分~分享了很多角色們的日常,當然包含貓奴的XDD
接下來就讓角角賣個關子~之後會再這邊分享大家的試閱心得!
還請喜歡《無用神力兄弟會》的朋友把書帶回家囉!
★內容試閱
↑補上角色介紹圖~
第一章 大家好,我是超能力美少女丁鐺
在高三下半學期的一個早晨,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一睜眼,就明白自己與昨天有些不同,那感覺模模糊糊的,有點像隔著手套去撫摸一頭動物,只覺得溫暖而靈活……但感覺不出它到底是什麼。
我帶著莫名的不安出門看電影。那片子的主角是現代版的福爾摩斯,還有一位紅顏知己華生。這種推理題材雖然老套,但只要謎題有趣就好,人人天生都喜歡追求那種最後揭開謎底的刺激。
這部電影前期宣傳轟轟烈烈,我又非常喜歡主演的男明星,所以就求家裡人幫忙拿到了首映會的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為了不被劇透,我強迫自己不看新聞也不讀報章雜誌,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發現謎底的快感,把那種期待和神祕感醞釀到最大值,一天一天數日子地──今天,我終於坐在了銀幕前。
福爾摩斯的大臉出現螢幕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他會在5分27秒時看到凶手。
凶手是他母親。
凶手是被神祕人A殺掉的。
神祕人A是他親爹。
──?
無數關於劇情的細節湧入我的大腦裡,它們開開心心地通過每一條神經提示著我:是這樣的喔!故事會這樣發展喔!結尾是這樣的喔!沒有什麼祕密了喔!妳好厲害妳一看到開頭就會知道結尾喔!妳是超能力者開心不開心呀?
我在那個早晨突然成為了超能力者,我的能力,就是「劇透」。
我緊抓住扶手,坐在電影院舒服的沙發裡,忍受著腦內電流的跳動。劇透──小說、電視劇、電影、廣播劇,任何「故事」,只要看到開頭我就馬上知道結尾。
於是我哭著看完了那場電影。
回家後,父母帶我去SPRC報到──全名為「超能力者認證委員會」,一個倉促成立的異種管理機構──經過一番檢查之後,醫生發給我一個小小的不鏽鋼徽章,上面刻著漂亮的「10」,旁邊圍著一些狗尾巴花的圖案。
我反覆看著徽章,心裡認定這應該代表著「十全十美」之類的吉祥話。徽章帶來的「超能力者」認同感稍稍沖淡了那場電影帶來的悲傷,報紙上都說超能力是人類的二次進化,成為能力者還挺光鮮的嘛!有這種能力應該是件不錯的事吧!
但就在我捧著這個新玩意兒,帶著「老娘也有超能力了」的心情往外走時,突然看見有個骨瘦如柴、一臉討厭相的男生也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大群人,都對他畢恭畢敬。這個男生走到我面前時假裝不經意地伸手拍了拍前胸,那裡掛著一個金質徽章。
那天我一口氣明白了兩件事:一,超能力者被分為十個級別;二,我是十級。想不想猜猜不鏽鋼十級和真金一級哪個比較厲害?
再之後的事情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丁鐺──這是我的名字,順便一提,我今年十九歲,大一,女,單身──是超能力墊底者的消息馬上傳遍整個學校。我本來想像個偶像般轟動畢業的……不過現在倒也很轟動,隔壁學校都聞風來參觀十級的丁鐺。
老爸每天下班回家都要摸摸我的頭、含著淚對我說「孩子,有些事情是天生的……」老媽特地買了《青春期心理問題預防手冊》,還藏起來不讓我看見;老師對我的態度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刺激了「失意」的「墊底青春期少女」然後導致自殺慘劇之類的;作為社區裡第一個超能力者,報紙來採訪我,走時還留下了一個寫著「加油!不要放棄!」的果籃……是啊,人人都很關心我,這個社會真是挺人性化、挺可愛的嘛!
但就和人類其他聽起來很棒的本事一樣,超能力也不是免費的。為了解放雙手,我們放棄了又穩又快的四條腿跑姿;為了迎接超能力,我們這群人都必須背負某種代價。
所以擁有超能力這件事一點都不好玩,你完全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接受鬼才知道有什麼用的超能力,然後接受附帶的代價。拒絕?對不起,壞心眼的老天爺才沒提供這個選項。你能拒絕成為你父母的孩子嗎?
而我的情況卻比這個還要糟糕十倍……我成了超能力者,卻不知道我的代價。
一般來說,人們會在獲得能力的當時就下意識地明白代價,也有些人(主要是年輕人)則需要在實踐中慢慢摸索出自己的代價。鑒於我的能力實在是有些……唔……總之無論是多小的代價我都不覺得划算,但那又能怎麼辦呢?
我只好等著,等到某天突然明白了自己一輩子都要背著的代價是什麼,然後乖乖償還。
§
填報志願的時候我果斷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大學,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逃離這個「好溫暖、好有愛心」的家庭,逃離這些知道我是個十級超能力者的學校,逃離自己這種倒霉透頂的沒用能力。
終於盼到這一天了!望著大學氣派的黑鐵校門,我熱淚盈眶:戀愛、蹺課、自由自在、大學生活──我來啦!
咦,宿舍門縫裡有封信,還蓋著戳章……
尊敬的丁鐺小姐(十級能力者),您好!
恭喜您開始大學生活,SPRC會自動將超能力者資訊(無論一級或十級)發送給所在地對應單位,以確保能力者享受應有福利。您的相關資料(十級能力者)已經發至貴校校委會,今後的學習生活中若您需要任何説明,請洽本會駐OX市辦事處。
SPRC致力於幫助超能力者(無論一級或十級)獲得美好生活,並幫助他們融入社會。我們的宗旨是「溫暖,放心,安全」,希望SPRC與您同行,十級能力者丁鐺,加油!
……真是超人性化超可愛,信封上還畫著狗尾巴花和十級徽章呢。
我能罵人嗎?
SPRC的燙金信封下面還有個暗紅色的小信封,上面畫著……唔,狗尾巴草徽章。我實在不能理解這種痛打落水狗的心態,於是認認真真地把兩封信一起撕碎丟進了垃圾桶。小信封散發出一種可疑的玫瑰幽香,我猜是因為再怎麼樣他們也謅不出狗尾巴草該是什麼味道吧。
入學三小時內,我的消息就傳遍了校園每個角落。敝校不大──我特地挑了個小學校──而我是全校唯一的能力者。校董會開了海鮮自助派對慶祝我的到來,有龍蝦喔!有螃蟹喔!還有畫著狗尾巴花的十級徽章放大一百倍掛在牆壁上喔!
不過呢,我報復這個美好世界的機會馬上就到了。
派對上,禿頂的校董請我為大家表演一下自己的能力,我笑容滿面地拉過校董那雙布滿斑點的手:
「老師,您最近有在看什麼文學作品嗎?」
「我?我在讀偵探小說,怎麼了?」
「能拿給我看一下嗎?」
「沒問題。」他有點遲疑地遞過來一本嶄新的厚書──《禪意,殺意》,是本挺冷僻的本格推理小說,這種作品謎底最重要。哈哈哈哈──忍不住笑出聲了,校董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我整頓了一下表情,然後把手放到書上,熟悉的感覺湧進身體。
「老師呀,這本書的女主角將在第一百三十六頁被六隻狼狗圍咬至死,她男朋友會試圖為她復仇,然後在第一百九十八頁被第一反派手下的女將色誘成功。第二百一十五頁女主角的妹妹會出場報仇,最後的結局是在第三百零九頁講完的,女主角當時是詐死,用的方法是倒掛在窗外避開偵探第一次檢查,她會偽裝成『俠盜A』出場並親自復仇,最後她和偵探兩個人私奔了。順便一提,當時偵探錯過的線索是窗外濕漉漉的腳印。」
他愣住了,渾身微微發抖。
「啊,您剛剛看到五十六頁是嗎?」書裡有張俗氣的天鵝形狀書籤,我拿著它,露出了天真無邪、孩子般的美麗微笑:「對不起喔,我好像劇透了。」
我的能力就是劇透。十級,童叟無欺。順便一提,經過這半年來的發展,我的能力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已經可以做到從演員名單和海報就看出全部情節發展了!是不是很厲害!是不是!
──不光是校董,那一刻的我自己也很絕望。
於是從覺醒的那天開始,我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了「懸疑」、「推理」、「驚喜」,連「劇情發展」都快死透了。上了大學之後,我還聽說SPRC會負責給能力者介紹工作,真想知道誰會花錢請我幹活:「對不起,鄧布利多和他的扮演者今年都會死。」「啊沒錯,火拳艾斯死透了,活不過來了別等了。」還有「你知道嗎,若曦最後跟了八阿哥喔,四阿哥跳海了呵呵呵。」當然,在給世界製造無窮痛苦的同時,我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娛樂消遣的享受,這大概是上天鼓勵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一種手段吧?多麼人性化的上天啊!再加上那個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的代價──要是為了這個「劇透」的能力,需要每天燒二百塊錢給老天爺,那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死?還聽說有些能力者的代價是少活幾年……來,給個痛快,還是毀滅全人類吧!
自從這次亮相演出之後,學校領導就再也不打擾(或稱關心)我的生活了。儘管室友們看起來還是有點戰戰兢兢的,老師也時不時會說些「現代科技解釋不了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我們班的丁同學啊哈哈」一類的傻話,但總的來說,生活還算正常。
SPRC每個月都會寄來《超能力者月刊》。這雜誌別提多無聊了,你能想像嗎,有一期的封面上居然刊登了六十種語言的「加油!」(順便一提,月刊分為「1-3級」、「4-7級」和「8-10」級三階段,我打賭給1-3級看的那份才沒有什麼加油不加油呢)。
這東西和SPRC發來的超能力者暴走自測工具包、超能力者能力計量PH試劑一起被我塞在書架最上端。可以的話,我真是一輩子也不想見到它們。
但同學們都對這類東西很感興趣。那些覺得我還不是特別可怕、會隨時吃人的同學們,經常會跑來借閱雜誌,有一次雜誌被還回來時已經被翻得不成樣子了,每篇文章都被如饑似渴地讀過,連廣告頁都有人折過角。
為了讓生活顯得更加正常一點,上了大學幾個月後,我曾經試圖談場戀愛,對象是同班小男生,他不帥也沒什麼才華,品行甚至也有些可疑──但電視裡天天都有專家說「能力者和一般人基因不同,所以生下來的孩子搞不好會有問題」。
──所以你看,十級能力者丁鐺的擇偶選擇範圍真是不太寬。
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在電影院──幹嘛非要選擇電影院不可?電影院對我而言是個不可磨滅的噩夢,是地獄朝我敞開的大門。
而他穿著印有袒胸露乳女明星的T恤,套著超級緊身以至於有些不雅的難看牛仔褲,戴著瞎趕時髦的綠色太陽鏡,掛著愚蠢又俗氣的微笑。我們見面的第一句話,你猜他說了什麼?
「呵呵,我還是第一次和有超能力的女人約會呢,哈哈哈。」
壓力瞬間突破了臨界點,我開始處心積慮地尋找報復的機會。
電影是他選的,一位當紅花瓶女明星參演的恐怖片。我盯住海報看了一會,除了看到了全部劇情以外,還注意到上面寫著「驚悚懸疑大作」。
驚悚,懸疑……哈哈哈哈哈哈哈!呃不好意思,我又笑出聲了。
「我們就看這個好不好嘛~」
他用看恐龍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則甜美地笑著。我們就好像沒有超能力的普通情侶一般走進放映廳。
情節推展得很快,女主角的胸部頑強地與地心引力抗爭著,她本人的存在感倒遠沒有這組器官強。很快的,她被敵人抓住了,要關起來了,懸疑部分到了!
「三十二秒後,門會被砸開,有個彪形大漢會衝進來。」我伏在他耳邊,用最美妙的嗓音輕輕說。
他震了一下,反應和校董很像嘛。
彪形大漢一如預料地到來,手裡還拿著把巨斧。對了,剛剛忘記跟他說這把斧頭的事了。
「他不是來救她的,是要殺她。十七秒後他會開始追殺,之後會被地上的磚頭絆倒,女主角就奪過斧頭瞎砍了他一刀,然後轉身就跑。」
這回他雙手從椅子上挪開,夾緊了身體,又震了幾下。
「喔,順便一說,她以為把大漢砍死了,但他其實沒死,這也是全劇最關鍵的懸念;五年後女主角再次開始生活,她會遇到一系列怪事,其實都是大漢做的,大漢的真實身分是她失散多年的父親,這點全片一直在掩飾,最後一刻才揭曉。喔還有,女主角最後會失去一隻手臂,她男朋友會死,還有──」
他震得越來越厲害了,爆米花撒了一地,真浪費。
「還有啊,你看見螢幕上那個斧頭了嗎?那個骷髏標誌以後也會出現,但是是紋身圖案,下次出現就預示著大漢回來找她啦!我們來玩『大家來找碴』怎麼樣?看看大漢五年後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跟你說喔,他的髮型變了,現在是摩霍克頭,以後是光頭,這是因為──」
「妳……妳……」
「還有你喜歡的這個性感女明星,她在一小時零三分的地方會有一次露點。」
「咦?」他突然來了點精神,蒼白的面孔帶著一絲希望轉向我,那種表情就好像小狗等著肉骨頭一樣,讓人無比垂憐。
「騙你的,她被打得跟狗一樣,以後再也沒露過事業線。」我把肉骨頭丟到了海的那一邊。
只見他現在全身劇烈顫抖,銀幕上女主角面對巨斧壞人也在發抖,不過抖得沒他自然,看來功力還是不夠。藝術來自於生活,高手在民間──我順口把這些全告訴他了。當然,聲音很小,畢竟其他觀眾是無辜的嘛。
在影片放映至三十七分六秒的時候,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這位男士──抱歉我忘記他的名字了,不過沒關係,他約我的時候也說錯了我的名字──終於站起來離開了放映廳。
我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簡訊:
「對不起剛剛記錯了,四十二分的時候她確實會露一下內褲。」
回到宿舍之後,我莫名地大哭了一場。委屈、得意和自責(是的,確實有那麼一點點自責)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劑催淚瓦斯,正中紅心。
說到底,我的老天爺,為什麼會有這種能力出現呢?那些戴著金徽章的人,他們的日子一定很美妙吧?如果我也有一級能力,總會有更合理一點的約會對象吧?難道說「一輩子沒法約會到好男人」就是我的代價?這個想法太可怕了,我花了至少兩個小時以及四個巧克力冰淇淋才讓自己稍微平靜了一點。
隨著電影院驚魂事件的廣泛傳播,願意和我說話的更人少了。我每天獨自上課,獨自吃飯,獨自自習,獨自面對林蔭道旁逐漸變化的季節和天氣,獨自過著明明有很多人在身邊卻感受不到溫暖的生活。
然而,這就是生活。
有天回到寢室時,我又踩到了好幾封塞在門縫裡的信。
這種東西每天都會有,有時候是SPRC的宣傳單:「救救全人類,貢獻你的能力!」人類需要劇透?「為赤貧能力者募捐」,對,把我的電話號碼寫上去;「管理代價,享受健康人生」,管理不存在的東西真的健康嗎?有時候則會出現暗紅色的信封,迄今為止,這些信封我沒打開看過,原因很簡單──每一個信封上面都有燙金的狗尾巴花徽章圖案,而且好像這還不夠丟人一樣,信封封口處標著銀色的「10」……「10」喔!
而今天的暗紅色信封外面還附著一張印刷精美的廣告單。我這個人沒什麼其他的優點,就是對「免費」二字特別敏感,於是我邊推開房門邊讀了起來──
「超能力者專業會所UPB,只接納十級能力者,我們願意幫你改善自己和世界的未來。瞭解自己,瞭解UPB。持本廣告造訪者將獲得藍山咖啡免費暢飲一杯。」
我拿著廣告看了好幾遍,這老闆是不是以為十級比一級厲害?要不就是他自己是個一級能力者,於是喜歡花錢看十級廢柴在面前爬來爬去?再不然就是某個宗教組織,決定把人文關懷的神之光灑到被社會拋棄的狗尾花圃裡?對了,搞不好是有個高級超能力者特別擅長製造飲料,再不找點人去喝就要咖啡漫城!
管他的,去看看再說吧。一方面基於好奇心,另一方面……我也真的很孤獨。
於是,兩天後,我帶著一絲敬畏的心情,走進了城市中心地帶的一座豪華摩天大樓裡。UPB位於大廈頂層,電梯門一開,我吃驚地環顧四周,這裡的裝飾豪華優雅──暗紅色的長毛地毯,鍍金的英式扶手椅,織錦緞的長流蘇窗簾……還有隨處可見、明顯不搭調的狗尾巴花圖案。
房間被玻璃門分隔成許多小空間,裡面三三兩兩坐著人,好像都在談事情。我試探性地向最裡面走去,果然有扇掛著「社長室」牌子的紅色大門。
門旁有個用落地玻璃牆圍起的小隔間,裡面坐著一位身穿職業套裝、戴黑邊眼鏡的年輕女性。她面容姣好,但是神態特別嚴肅。我只偷偷瞟了她一眼,正好對上她的視線,感覺有些像從教室門上的小孔向外窺視時,正好碰上訓導主任也在看你……總之我趕緊閃過她銳利的視線,走向了社長室。
突然,電話響了……喔對了,我用了《千本櫻》這首歌做手機鈴聲。
「請進,社長已經在等您了。」一個精明幹練的女聲傳了出來。
「……您是哪位?」
「我是UPB社長的助理椿箂,幸會。」
「您怎麼知道的我的……電話號碼?」
「喔,我也是十級能力者,能力是能與人直接進行手機通話。」聲音稍微頓了頓:「當然啦,我的能力還要加上不少限制──對方自願接聽、對方與我距離不超過十公尺、對方手機開機、對方曾與我有過目光接觸、對方所處環境有信號。」
自從我擁有超能力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對別人產生了貨真價實的同情心。
「那您的能力也太不好用了吧?都面對面了直接問不就……而且沒有能力的人至少還可以強行打電話給不願意接電話的人吧?」
「也難說。」電話裡的聲音顯然對我這種問題已經相當熟悉了:「這種能力讓我成為了出色的祕書,我沒必要離開工作崗位就可以接洽所有來賓,還能迅速和社長取得聯繫;我沒必要受制於手機沒電一類的問題,所有電話號碼都在腦子裡……我對自己的能力很滿意。總之,您也去見一見社長吧,見過他的十級能力者,都會有所改變。」
祕書如訓導主任般的聲音「卡」的一聲消失了。我狐疑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又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推開了那道紅色大門。
改變……我會有所改變?
房間很大,有個高瘦的黑髮男人正坐在桌子前翻閱檔案,他身後似乎還有一個人,但後者弓著身子,我看不太清楚。
「請坐。」黑髮男子站了起來。他的身材瘦削高挑,大約三十歲不到,半長的黑髮精心打理成雜誌上描寫的、具有「空氣感」的那種髮型。他身穿一套筆挺的黑西裝,看起來精神奕奕。順帶一提,那條藍色領帶的花色相當有品味。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漂亮的扶手椅裡,黑髮男子走過來站在我面前,他一邊走著,一邊用細長的手指撐著額頭閉目冥想,有點像宗教儀式。我設想過許多種情況,唯獨沒考慮過這麼……嗯……這麼「文藝」的情況。
「所以,妳是個十級能力者,沒錯吧?」終於,文藝的社長睜開眼看著我。
「對,十級能力者丁鐺。」
「我們會處得很好的。」他對我伸出一隻手:「我有預感。」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
「請問UPB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機構?」
「什麼都做。只要是超能力者能做的,我們都接受委託。」
「啊?」我吃了一驚:「這不是SPRC的範疇嗎?而且這裡不是只接受十級能力者……這些人沒什麼用吧?」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他似乎並沒察覺到我的失言。
「沒用?我倒不這麼認為。這樣吧,我先為妳演示一下工作流程。」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回寬大的辦公桌前。這時後面那個一直弓著身子的人也終於站起身來,他巨大的身軀幾乎完全擋住了光源,屋子裡驟然暗了下來。
這人至少有兩公尺高,是位黑人,他身材壯碩,戴著黑色墨鏡,雙手護住關鍵部位站得筆挺,一副典型保鏢的模樣。他如果有超能力,一定是把所有子彈都吸到自己身上的那種──
「丁小姐您好,我是葛度爾,社長的貼身保鏢,同時也是十級能力者。」
我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沒上去摸摸他是不是穿著六層防彈衣。
「兩天前我們接到了一份委託,來自……」社長說出了一個經常出現在報紙頭條的名字:「委託人希望我們幫忙查出她先生有沒有出軌。」
「聽起來是私人偵探的工作。」
「沒錯,不過私人偵探調查這類事情至少需要一個月的蒐證,我們只需要兩天。葛度爾,回覆這位夫人吧。」
防彈衣點點頭,我毫不意外地注意到他還戴了只有保鏢才會喜歡的那種白色耳機,以及保鏢首選的黑莓機……等一下……手機上……好像掛著粉紅色的東西?
「夫人您好,您先生於本月六、七日兩天都曾經到『巴黎甜寶貝』夜總會與共計七位舞女約會,其中四位曾陪他回家……是的,我們沒有證據,但保證是事實……是的,我們可以很快提出證據……是的,我也覺得您先生精力充沛……不,我是說這種事情……沒錯,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好的,謝謝,支票付帳?可以,當然可以……沒問題,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知道……好的,舞女的照片我們會為您準備好……好,夫人再見。」
他掛了電話……嗯,這次我看清楚了,粉紅色的機身上確實掛著一個閃閃發光的多樂貓吊飾。
「和您猜的一樣,她要求我們調查清楚丈夫到底和哪些女性有關係,好像是競爭心理作祟吧,她還要求看看這些女性的照片,倒是沒有提出收集離婚證據的要求。」
「因為她自己也不乾淨。」文藝社長輕聲笑了,他轉向我:「妳看,這就是我們做事的方式。」
「可是,社長……」我謹慎地選擇著詞彙:「您剛剛做的事情裡完全沒用到超能力啊?」
「葛度爾,麻煩你再給這位小姐展示一下能力吧。」社長懶洋洋地說著。
防彈衣葛度爾又是俐落地一點頭,然後更加俐落地──跪了下去。
我嚇了一跳。站起身往他消失的地方望過去,只見他正匍匐跪在一隻大約半歲大的三花貓跟前……是的,確實是貓,確實是一隻可愛的三花貓──壯碩的黑人保鏢先生即使努力蜷縮身體,看起來還是比他面前那團頂多半歲大的毛茸茸肉團大六千倍左右。
「大人,謝謝您的幫助。」
「喵。」三花貓端起架子,尾巴拍地,似乎在說:「這點事情都要麻煩老子,你們人類真是的……嘖嘖嘖嘖。」
「沒有您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太感謝了!」
「喵哎~ (傻東西,我要是你媽,看到你這麼沒出息就刪掉重練了!)」
「是是,您教訓的是。」
「喵嗚~(老子最近有空有閒,還能指導一下你,平時別老來煩我,聽見沒!)」
「真對不起,打擾您了!以後一定會小心的!這是這次的謝禮……」防彈衣從懷中取出一個妙鮮包,畢恭畢敬地向著三花貓推了過去。那貓也毫不客氣地一口將它叼起,轉身朝門口走去,嘴裡還不休不止地嗚嗚哼哼表達著傲嬌和不滿。
「這貓是……什麼皇家……血統嗎?」我指著趾高氣揚的三花貓問道。
三花貓聽到我的聲音,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瞪圓雙眼,擺出職業化且萌意盎然的迷人表情,叼著妙鮮包滾到我腳邊蹭了蹭。
「也……也不太像呢……」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它的頭,由於妙鮮包的阻礙,它發出的呼嚕聲聽起來有些漏氣。
「恭送後街小辣妹Miko大人!」防彈衣突然大吼了一句,然後磕了個響頭。
後街小辣妹Miko大人看來是滿意了,牠對我拋了最後一個賣萌的眼神,尾巴豎得如旗杆一般出了大門。
「誰……給我解釋一下?」
「啊,怎麼說呢……」社長用不會破壞髮型的方式十分灑脫地撓著頭髮,看來有些像在撓空氣:「葛度爾是十級能力者,他的能力是貓語,也就是可以和貓對話。」
「這個很厲害吧,應該不止十級!」
「但是!作為能力的代價──所有貓都會認為他是奴隸。」細長的食指左搖搖,右搖搖。
「……」
「所以妳看,剛剛那隻Miko其實就是巴黎甜寶貝夜總會門前的流浪貓,五個月零十二天大,但如果葛度爾想跟牠對話的話,不跪下是肯定不行的。喏,葛度爾,給丁小姐看看Miko大人抓傷的地方──」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想看!」
「咦?總之……所有貓都會欺負他,他在貓之間完全沒有自尊,但能力又偏偏是與貓對話,所以囉,妳也能想像吧。」社長做了個非常文藝的姿勢表示無奈,具體流程是先聳肩,同時向右邊晃頭,然後向左邊挪動身體。
「那他可以……可以不跟貓說話啊?」
「但我們要工作嘛。」
「……難道說你們是問了貓有關那位夫人的丈夫……」
「賓果。」這次是食指先右搖搖然後再左搖搖:「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方式。貓不撒謊,尤其是不會和奴隸這種卑賤的存在撒謊,牠們幫助我們只是為了食物,而且請注意,牠們認為這是貢品。」
「葛度爾先生……」人生第二次的,我又打從內心裡同情別人的超能力了。
「不用擔心我,丁小姐,和貓在一起的我很幸福。」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葛度爾那張黑臉上似乎帶著幾抹紅暈。
對了,那個多樂貓掛飾,不是號稱要夜排一整個晚上才能買到的激萌限量版嗎?
「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紹?」在我惆悵於世界與人生的時候,社長非常文藝地開口了。他把右手按在胸口,優雅而裝……對不起我不該說粗話──優雅地說:
「歡迎來到UPB,我是齊洛,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啊?
從此以後,UPB開始蠻橫無理地闖入我的生活。垃圾郵件和月刊雜誌多得堪比新開的麥當勞分店,封面都是些什麼「俯視內心,仰望靈魂,優雅堅持那條寂寞的異能力之路」──我賭十塊錢,這絕對是社長本人設計的。
我把自己的能力告訴了齊洛社長,他似乎很感興趣。臨走時他約了下次會面,但我覺得那應該只是客套話而已。和貓卑躬屈膝地說話至少還有打聽情報的價值,而我的能力,即使是他也發現不到什麼用處吧?關於能力的代價,齊洛說只要多多使用能力,那麼早晚會自然領悟,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這種代價,或者說,如果可能的話,我再也不想使用能力了,這樣是不是也就不用付費?誰知道呢!但我總覺得世界沒有為我留那樣一條可以逃避的退路。
校園生活乏善可陳,本來或許可以有一點新鮮事:我和食堂負責盛飯的一位小師傅有了些默契,儘管這種所謂的默契,也只侷限於他現在見到我的臉,就會一聲不吭地往碗裡舀一大勺軟炸里肌。用臉蹭飯可能也不算什麼特別厲害的新鮮事,但在其他時候面對其他人,我甚至連得到軟炸里肌這種程度的默契也沒有過。
然而連這種默契都隨著第一次全國超能力者大普查的到來而破滅了。
請各位想像一下,假如你有一個弱點──我把這超能力看作弱點應該沒什麼異議吧?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但太多人還是已經知道了,那麼你還能有什麼幻想呢?最多也就是別讓太多人知道這種弱點的細節吧?
可是呢,體貼和藹的SPRC在校園門口發放了親切可愛的小卡片,上面寫著「本地超能力者基本資訊」。卡片是淡綠色的,鑲著金邊,本地能力者和能力名從一開始排到……十。
據說這種卡片的設計初衷,是因為有一級能力者因為特殊事件失去控制,一不小心就毀了一整個社區,所以政府想盡可能地提示大家能力者的存在。
另外,在很多情況下,當地居民會希望有能力者來幫忙,比如飛上樓頂拯救小孩啊、倒退時間拯救輕生者啊、告訴臨終的老人他手裡那本張恨水的小說結局是女主角懸梁自盡了之類的──真棒,國家趕緊號召我去做社區服務吧!
卡片發放了之後,默契地用臉蹭到軟炸里肌就變成了:「哎,聽說妳是超能力者啊?什麼叫劇透啊?今天的里肌有點老,不過妳是不是跟別人吃的不一樣?」
還好,我從來都不是真心喜歡學校食堂的軟炸里肌,麵粉裹得太厚了。
所以呢,可想而知,一個月後接到社長電話時,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高興的。
「有件事情想請妳幫忙,丁鐺。」電話裡,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紅茶味和上等雪茄的煙霧彷彿能透過話筒飄散而出。
「我?」
「是的,事關一位九級能力者的人身安全。」
「……這找我有什麼用?」我沒什麼信心地問。
「先來一趟再說。」
抱著至少能白喝上好咖啡的卑微夢想,我又來到了這座閃閃發光的大樓。
社長今天穿的是灰色西裝,帶棕色摻銀絲混紡的領結,腳上是尖頭皮鞋,擦得光可鑒人。他的髮型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左邊的髮膠更多一些,整體效果就好像頭髮要獨自離地飛起來一般。
「看看這個。」
他推來了一張照片和幾頁紙,長長的手指上戴著一個銀十字戒指。在他身後,葛度爾還是戴著墨鏡、護著關鍵部位筆挺地站著,見到我也只是略微欠了欠身。我琢磨著這位保鏢大概也是社長先生整體造型的一部分吧。
照片裡是一位纖細的男孩,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睫毛和頭髮都是淺褐色的,整個人有些透明感。檔案裡說他叫楚柯,是本市某貴族學校的學生,十六歲,九級能力者。能力是「好時光」。
「好時光?」我抬頭望著社長。
「簡單來說,他可以把自己接觸到的物品變舊二十年左右。」
「似乎是負面的能力呢……這有什麼『好時光』的?」
「The Past Golden Days,過去的時光總是好的。」從他開始說英語的一刹那起,我就後悔自己問出如此文藝的問題了。
「總之,不愧是九級能力者……這能力也夠莫名其妙的。」
「乍看起來,妳的能力不也挺莫名其妙的嗎?」
「我不否認,深看也很莫名其妙。」
社長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摸索著下巴上長度恰到好處,看起來和馬爹利很搭調的稀疏鬍渣,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但我覺得,世上沒有什麼能力真的是負面的。沒有任何一種力量不該出現,它們一定都有用處,只是等待被發現。」
我有些驚訝於這番話,但他認真的眼神讓我咽回了十多萬字的反駁和挖苦。
「妳並不瞭解自己,丁鐺,妳也不瞭解自己掌握到的是什麼。我過去也曾這樣,UPB的每個人都曾經這樣。」他一字一頓說著,我則偏過臉去鑽研起窗簾的花紋。
「好吧,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有人發覺他的能力可以發大財,於是他失蹤了。」
楚柯失蹤這件事是他的司機先發現的──就算他只是個九級能力者,但他有私人司機──當時剛剛放學,司機左等右等等不到他,於是去問了老師,這才得知楚柯早在半小時前就已經自己先走了。
司機回家報告了他的父母,但因為種種特別複雜、特別厲害、牽扯到許多政治名詞的原因,他的父母拒絕報案,卻把這種麻煩事丟給UPB。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應該報案吧?這事情很嚴重呀,他都失蹤四天了,很可能已經──」
「不會的,楚柯一定還活得很好,但如果兩天內找不到,那就難說了。」
社長接下來解釋了一番楚柯的能力,就像其他每個沒用的能力者一樣──順便一提,九級的標誌是雞冠花──楚柯也受到許多限制,其中最致命的一條就是他所製造的變舊效果只能維持六天。
「妳見過這東西嗎?」社長用指尖撚起一個徽章樣的小玩意兒,遞到我眼前。我接過那東西湊近一看,是個類似領章的東西,上面刻著漂亮的女性肖像,還有一行模模糊糊的小字。
「這是什麼?」
「由一個現在已經滅亡了的小國設計的紀念章,專門發給對國家有突出貢獻的人。國王在治國方面建樹不大,卻是個挺有名氣的鐫刻畫家,這就是他親手設計的。妳看那刻制的線條,那流暢的美,那遊離在物質生活之外的精神之光……」
社長快速地在直徑約兩公分的領章上點來點去,眼神相當迷離。
我有提過自己特別討厭文青嗎?好吧,如果文青不是我的「社長」,其實還是可以接受的。
「總之……這玩意兒怎麼了?」
「大約一百年前,這個國家消失了,然後這種領章在收藏市場上就成了搶手貨。二十年後,為了紀念覆滅的國家,已故國王的舊部屬翻製了這枚領章。出於妳也能理解的考慮,他們多製作了一些──好吧,可能不止『一些』,他們製作了足足兩萬個,所以第二批領章的價值相當低。」
「……再然後呢?」目前為止,我還沒見到需要我透的劇。
「楚柯能夠把東西變舊二十年左右,記得嗎?」
「啊……」
「所以現在我們懷疑他正處在什麼人的控制之下,被迫將翻製的領章變成當時的初版。」
「這划算嗎?為了這樣一個小東西綁票?」
社長左手插在褲袋,以右腳為支點地轉了一個優雅的半圓,然後拿起一本拍賣目錄遞給我。
我試圖數清那上面的標價,數到第六個零就放棄了。
「好吧……現在的問題是,我能幹嘛呢?」
「現在對方應該不知道UPB的參與,於是我們通過個人關係和最近一次的古舊銀飾收藏拍賣會取得了聯繫,透過他們要求每一個這種徽章的拍賣者都提供一份詳細的商品來源。」
「您就直接說吧,我到底能做什麼?」
「妳的能力是劇透,丁鐺。」
「謝謝您提醒。」
「注意這個劇字。」齊洛社長坐在對面的扶手椅裡,又把雙手架了起來撐住額角,他嘴角帶著一抹非常清新的微笑,套在名牌尖頭皮鞋裡的雙腳分成不偏不倚的六十度,褲線筆挺頭髮一絲不苟──
我環顧四周……見鬼了,這裡居然連本能讓我報復世界的小說都沒有!
「妳會明白的。」大約三十秒後,齊洛終於開口了。然後他擺出一副數學老師出完極難無比的回家作業之後的表情,淡淡地望著我:「丁鐺,妳會造訪UPB,或許不光是妳的幸運……更感激的大概是我們。」
我花了半分鐘整理他的話,又用另外半分鐘確定他不是開玩笑。但齊洛的表情有點疲憊,好像不打算解釋。於是我也只好低下頭,開始思考。
劇,就是……故事,劇透──商品來源──故事──被綁架的男孩子──造假──高價拍賣──
「您是說,有些商品來源是故事?」
「賓果。」他像西部片裡那樣比劃了一下手槍,末了還假裝吹了一下槍口的煙。這裡怎麼就沒本小說呢,或者電影海報也行啊!
我努力克制著吐槽的衝動,邊想邊說著:「然後您希望我看出來,哪些是虛構的故事,哪些是刻意隱藏真相而寫出來的假說明……從而鎖定嫌犯?只有故事我能透,真實的商品來源我看不到結尾──確實是這樣沒錯。」
「妳擁有它,神沒有看錯。」社長用一種全身使勁的方式,極為養尊處優地抖了抖頭髮,也抖掉了我僅存的最後一絲耐心。
「您能不能別裝──喔對不起這是心裡話,不該說出來。」
「……」社長高雅的表情抽動了一下。
「我是說,『這是心裡話』這句,也不該說出來。」
唔,牆紙上的狗尾巴花好像在對我笑呢。
「咳……那個,丁小姐,這是所有拍賣者的商品來源說明。」黑保鏢適時遞進來一份厚厚的文檔。
我假裝鎮定地繼續翻看著文件,心裡確實感到了那麼一點點的後悔。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對人如此銳利……習慣了如此孤獨?
但是,沒錯,齊洛──社長這傢伙真聰明,我的能力原來還可以這麼用!
(上面那句是心裡話裡的心裡話。)
文件中共包括七份陳述,我遮住陳述的下半部分,只看開頭。其中有三份看見開頭立刻就知道了結尾,其他四份既然看不到結局,那也就應該是真實的故事了。我挑出有問題的三份,再次從頭到尾讀著。
三份裡有兩份都措辭華麗,通篇描述著各種上天入地的古董入手方式,還暗示了好幾位大人物都曾經參與了這枚領章的流通過程。我字斟句酌地讀著,雖然感覺出了一股不真誠,卻似乎沒什麼陰謀的味道。
「這兩份,我不確定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我們,是我們。」社長一邊糾正著,一邊接過去讀:「我想大概是沒有問題吧。他們列出了海外進貨者的名字,研判最多是贓物,不大可能涉及綁架案。」
「那麼,問題就在這一份了。」我理了理手裡的文件,第三份資料寫得很簡短,只有幾行字:
「商品來自國內賣家,自願出售,不方便透露姓名。領章年代絕對真實,願接受各種檢測手法(在不傷害流通性的前提下)。本次拍賣前未曾在國內會展上出現過的新流入商品。」
「措辭很生硬,而且有點遮遮掩掩的,作為拍賣說明儘管確實沒問題,但一旦知道它是假的……就有種不祥的味道囉!」
「沒錯,聽您這麼一說,我好像還真的……有點用。」
「代價,妳體會到了嗎?」
「還沒有。」我隨口回答。
「沒關係。但如果妳體會到了代價,要馬上告訴我──這是UPB唯一一條強制性規則。」
齊洛嚴肅起來的時候,眼睛的顏色似乎會稍微變深一點,讓人不敢直視。
「……您認識這個商人嗎?」我低頭猛翻文件,上頭寫著「白氏文化交流公司」。
「我們現在去認識認識。」他瀟灑地披上外套,異常紳士地為我拉開了門,然後輕聲說道:
「記住,我這叫時尚。」
「……您還真會記仇。」
「叫優雅也可以,Elegant。」
「……」
他不嚴肅的時候,真是每三分鐘就讓人想掐死他一次。
★心得分享
Coming Soon~
留言列表